評論上報專欄世界局勢

東京傳真：濫招留學生－錢進來　學生不見了

陳威臣 2019年04月15日 00:00:00

有些日本留學業者濫用非正規留學生制度，已衍伸諸多弊端亂象。（圖片取自PAKUTASO）

4月是日本新學期，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留學生們，也陸續抵達日本，開始展開他們的新生活。然而日前卻有在野黨爆料，有學校三年來居然少了1400位留學生，並且質詢文部科學大臣，為何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家被爆料的學校，是校本部位於群馬縣伊勢崎市的東京福祉大學，這家創立於2000年的學校，全校共有8000名學生，其中有高達5000人是留學生。除了校本部之外，還有池袋、王子、名古屋三個校區，然而經過清查，卻發現自2016年度開始，至2018年度的三年內，居然有1400名留學生消失了。

學生消失是何等重大的事情，也難怪在野黨會拿這個事件來修理文科省，事實上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主因是日本的留學生制度使然。日本在2008年福田康夫內閣時代，有鑒於日本國內少子化影響，導致許多大學招不到學生，加上為了提升日本教育在國際上的知名度，因此推出了「留學生30萬人」的計畫，期望在2020年之前，能夠有30萬來自海外的留學生，在日本的大學就讀。

這項計畫改變當時日本的留學生制度，為了達成目標，日本政府逐步放寬留學生的申請，也設立所謂的非正規留學生制度。一般的正規留學生，包括大學生（學部生）或是研究所正式錄取生（大學院生），都是由文科省規定配額，所以每個系所都有額度限制，當然也會授與正式的學位。

學校收入大增

至於非正規留學生，當初是為了放寬日本留學的名額限制，且希望能夠吸引喜愛日本、或是對日本有興趣的學生，更加容易的來到日本留學，並且保留得以成為正式學生的彈性。這些包括聽講生、研究生（非研究所學生）等非正規留學生，文科省並無人數限制，當然也就無法取得正式學位，頂多就是由校方發給授課證明書。

也因留學生制度的放寬，讓日本的外籍留學生，自2011年僅有16萬人，增加至2018年的29萬8980人，幾乎達成福田內閣時代的計畫目標。只不過這樣的數字背後，卻出現許多弊端與亂象，東京福祉大學就是一個例子。

正規的留學生，需要經過考試，合格之後才准予率取，但許多學校的非正規留學生，錄取卻相當容易，只要會講簡單的日語，幾乎都會錄取，有的甚至透過網路面試即可，根據資料顯示，東京福祉大學的非正規留學生錄取率，幾乎高達九成，校方也坦言，海外留學生讓該校增加了12億的收入。

就是為了讓學校能夠經營下去，所以濫用這些非正規留學生制度，導致不肖的留學業者，利用這些漏洞，大撈一筆。這些業者取得校方的認可後，會到特定的國家像是中國、越南、尼泊爾、斯里蘭卡等，召募留學生，並且收取高額的費用，但可以分期付款。

而這些費用的來源，業者會鼓勵這些學生，多多打工賺錢來繳學費。根據日本的TBS電視台，取得的海外入學廣告，上頭便說明「研究生」每週僅需三至四天，剩下的三天就可以打工賺錢。由於日本的工作簽證相當嚴格，只能從事發給的簽證上所記載的項目，但如果是學生簽證，則可以申請「資格外許可」，每週打工28小時。

冒險兼差

也因此，這些惡劣的業者，就利用這樣的方式，鼓勵這些非正規的留學生打工，賺取生活費與學費。然而許多留學生抵達日本後，才發現並非那麼單純，很多留學生每週28小時打工的薪水，只有三萬日幣不到，扣掉生活費，也剩沒多少錢了。

由於打工的薪水太少，所以很多人都冒險多兼差幾份工作，超過時數的結果，違反日本政府的規定，最後遭到註銷學籍，然而錢都繳了，只得違法滯留日本，最後造成所謂的1400名留學生消失的狀況。

此外，還有搭留學生便車，搞學費詐欺的案件發生，事件發生在今年三月，有一家名為「杉並日本語學院」的日語學校，招收了66名來自越南的留學生後，經營該學院的張姓中國人居然消失不見，設在越南河內的事務所也人去樓空，損失金額高達7000萬日圓。

這個事件讓越南的留學業者相當頭疼，因為當時該校的中國籍人士極力推薦，網頁上也顯示學校宿舍與教學環境都很不錯，業者也有派人去日本參觀，沒想到全都是假的，然而日本媒體前往登錄的地址查看，卻發現只是一棟住有數名中國人的小公寓，令人傻眼。

酒田短大廢校事件

許多日本人得知這樣的事件，就回想起發生在2002年的酒田短大事件，當時由於學校招不到學生，因此將觸角伸到中國，結果只允許招收100名學生的酒田短大，居然收了352人，其中中國籍學生高達339人。

在學校的默許下，學生們絕大多數都到東京工作，而且大多從事色情行業，學校還為此在東京租了間宿舍，除了讓學生居住，還透過電視進行教學，至於酒田的校本部僅有寥寥數名學生，這個事件爆發之後，引起軒然大波，最後酒田短大遭到廢校的命運。

而這次的東京福祉大學事件，許多學生是位於王子的分部，經過查訪，該校在當地居然沒有正式的校區，而是在王子車站周邊租用15棟小公寓，不但環境惡劣，也絲毫看不出是所大學，跟當年的酒田短大事件，如出一轍。

日本的大學教育評論家石渡嶺司，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就認為，目前日本的非正規留學生制度大有問題，不但入學考試沒有嚴格刪選，許多大學的管理體制並不充分，加上這樣的制度，容易出現違法就業的情況，都需要制定更完善的規範，才能避免發生類似的事件。

至於文部科學大臣柴山昌彥則表示，文科省會及早與法務省合作，共同進行該案的調查，並且將前往東京福祉大學，進行現地調查與改善指導，如果發現不法，也考慮將該校的補助金減半甚至於取消，此外文科省也將檢討，從嚴審查留學簽證，避免非正規留學生的簽證過度浮濫。

就在4月1日，日本政府正式實施改正入管難民法，新增更多專業技能的外籍人士，得以在日本工作的同時，也必須正視非法居留的嚴重狀況，才能有效避免不肖業者惡用制度，減少類似事件再度發生。

※作者為本報駐日特約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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