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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宏專欄：政治獻金如何成為罪惡淵藪

陳嘉宏 2025年01月08日 07:02:00

柯文哲從素人參政，到萬人簇擁，天天看著小草支持者的瘋狂吶喊，竟忘了自己從何而來，不諱言自己「已經是神了」。（圖片由民眾黨提供）

過去半年來，每次跟政媒界朋友吃飯應酬的場合總會聊起柯文哲，甚至有人會聊起他自己或他的好友在10年前捐款給柯文哲的經驗。相關的場景幾乎都一模一樣，就是一群有錢的台派企業家或專業人士共同邀宴柯文哲，席間再拿出了一疊用牛皮紙袋裝好的現金遞給柯作為選舉花用。柯文哲面對這群熱心支持者總是面無表情，或頂多點頭致意，接著又開始低頭猛吃。柯根本沒想去認識或感謝這群熱心支持者，而是吃完、拿錢、走人，當然事後也沒有開立收據或憑證的紀錄。與會者當時覺得這個市長參選人「怪怪的」，但心想他亞斯伯格，又是要「對抗」國民黨這隻大怪獸，也就不多計較了。

這樣的記憶一直到過去半年又被喚醒，這群台派人士在柯案爆發後才恍然大悟，原來柯文哲不只在理念上與他們漸行漸遠，而是這幾年以來他都一直以這種方式在處理錢，且手法還這麼粗糙拙劣。京華城案起訴書的內容顯非空穴來風，這位號稱智商157的醫生政客一直把政治專業與財務紀律視若無物。

選舉錢，也就是俗稱的「寄付」，在台灣的選舉史上有悠久的傳統，最典型的是在台灣黨禁解除之前的「黨外」時期。為了對抗一黨獨大的威權國民黨，當時的黨外參選人幾乎是提著頭在選舉。也為了感念他們站到第一線對抗國民黨的勇氣，支持者從來不吝於捐輸，常常一場戶外演講會就募得上百萬甚至數百萬的選舉經費，更激情的支持者甚至會直接丟錢到演講台上。至於半夜偷偷送錢到競選總部的，更是不計其數。

對於捐錢的支持者來講，國民黨有龐大的黨產，而這些黨外候選人卻只有他們；捐錢不只是幫忙選舉，其實也是幫這些候選人「安家」。而收受捐款的黨外人士對此也心領神會，選舉帳也是家用帳，這筆帳沒辦法清楚也不可能清楚，這幾乎是上世紀投身台灣公職選舉者的共同經驗。

這個現象一直到2004年總統大選前夕通過《政治獻金法》才改變。《政治獻金法》將公職候選人收受政治獻金的時間、金額、方式及用途做出明確的限縮，政治人物超出這法律規範收受的錢，都被稱之為「違法的政治獻金」。「違法的政治獻金」若是用於選舉，那情節較輕微，還可以追繳罰緩了事；但若挪用私用，就可能涉及侵佔。而如果被查到這獻金與公職人員的作為出現對價關係，那就是最為嚴重的貪污收賄罪。

《政治獻金法》通過後，陳水扁成為第一個因為「選舉錢」入獄的政治人物。當時的特偵組先是透過「國務機要費案」撬開陳水扁的帳戶金流，再從這些金流查到與扁家有金錢往來的政商巨賈，在陳水扁已無力用「攏是選舉錢」為自己辯護之下，辦出了龍潭購地案、南港展覽館案、二次金改等案。這與此次台北地檢透過京華城圖利案撬開柯文哲私人金流，再循線查出他涉及京華城違背職務收賄，以及侵佔民眾黨政治獻金等案，在偵辦形式上若合符節。

不過，純就案情的惡性來講，柯案較諸扁案絲毫不讓。當年陳水扁的職務是總統，無論是龍潭購地案、南港展覽館案或二次金改案，他都無法直接業管，各級法院最後是用前所未見的「實質影響力說」才將陳水扁定罪，此作法迄今仍爭議不斷。而柯文哲涉及的京華城案，以及可預見的魚果市場案、北士科案，都是他擔任市長的直接職權，柯實在難以遁形。此外，陳水扁只收受豪門巨賈的大筆捐輸，卻從未曾聽聞他把一般民眾的獻金拿來私用；但柯文哲卻是一邊巧立名目侵佔支持者捐輸的政治獻金，一邊又號召小草捐錢，後者更像是蓄意的詐騙。

從素人參政，到萬人簇擁，柯文哲忘了自己是誰，甚至自視為神。在不斷的自我催眠下，柯文哲以為自己可以主導一切，他利用同一組人馬穿梭在黨中央、競選總部、營利公司以及公益基金會之間，整個過程無視律法，極盡詐取之能事，但沒想到一個小破口竟成大洪流，如今身繫囹圄。十年一覺黃梁夢，對政客而言，不該是你的錢，一毛都不能拿，這是一場政治素人現形記，更是一本政壇啟示錄。

※作者為《上報》總主筆

柯文哲扁案柯案政治獻金罪惡淵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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