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青春年少,沒有其他娛樂,戒嚴時也不知什麼黨外,電影被剪片是常事,也沒有其他娛樂選項,所以會找小說來讀,當然少不了讀瓊瑤、看瓊瑤電影。
裡面俊男美女,講的語言跟我們生活話不大一樣,後來知道叫文藝腔,常常在一廳又一廳裡移動著,配上自然美景,還有好房子外觀,的確,他們的生活是我們響往的,也不時有出國之舉,一切是那麼順暢,只不過難免情感挫折而已。
不過我看過的瓊瑤小說電影裡,有一部《窗外》,倒是很例外地把劇情跳到窗外了,原來以前以後都是演窗內,只有這是演窗外的寫實;師生戀後,老師潦倒,被女學生看見,這一幕真是難忘,也是真實生活常有的現象,聽說那時國民黨高層對此片是有意見的。
現在回想起來,瓊瑤若是往窗外的寫實生活發展,恐怕寫作命運難料。由於識大體,拼命寫窗內,客廳餐廳書房院子,高雅的俊男美女加有書香鬍子的長者,院子停車不困難,沒有環境污染疑慮,這時再加一個想學藝術不想學醫學法的亂髮獷野青年也不錯。
總之,在那樣風聲鶴唳反攻大陸必勝的年代,瓊瑤在窗內展開她長逾半世紀的玫瑰幻想文藝生涯,是很難得的天時地利人和,尤其重要的是她不知不覺地拯救了不少青少人,甚至中年人,讓他們眼睛有寄託,生活有藉口,人人當鴕鳥,不要去接觸政治,否則台灣監獄必不夠關。
後來長大了,讀到哲學與沈重小說,也發覺自己永遠是瓊瑤那個玫瑰幻想社會下的底層,永遠無法進入院子,遑說客廳?當然永遠沒有有書香鬍子的老人來應門。
不過還是不要說瓊瑤騙了我,我還是有些感謝她,讓我在苦夢年代讀了些閒書看了些閒電影,避免去敲政治磚,當黨外;瞧,我現在豈不是一批二批黨國,翻蔣中正?
瓊瑤,感謝妳的窗內,雖然我還是比較喜歡窗外,因為那窗外的落魄、窮困,我見過⋯
※作者為文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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