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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書：請政府提出同婚平權影響評估報告

童振東 2016年12月11日 07:00:00

同性婚姻爭議已引起社會兩極對立，反同婚者近期愈加拉高抗議聲調。（攝影：李昆翰）

現在，為了同婚平權要修民法或專法，一股野火漫延社會。立法院是辦了公聽會，但各說各話，缺乏辯證對話，而且許多論據來自個案，或是沒有被驗證的假設，難為大家所接受。

這個議題至少涉及人權、法律、教育、公衛健保、經濟、政府管理、社會存續、倫理，政府要平息爭議，不是放任各界自行放話，而是廣邀專家學者分組討論，最後綜合分組結論，提出宏觀的影響評估報告。報告結論只有四種：支持、反對、不確定但高度風險、不確定但低度風險，第一種是建議修民法，第二、三種是訂專法，最後一種是公投。如此不難作為政府政策規畫的依據，或是為可能的公投預備基礎工程。

影響評估報告的重要性

為什麼「影響評估報告」那麼重要呢？199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Amartya Sen在他的名著The Idea of Justice提到，人類雖然沒有一個共同的正義觀，但不能排除用「理性思考」去擺脫價值、利益、習俗等束綁，從而在沒有放諸四海皆準的正義觀下，仍然能夠發現和糾正「不正義」的事物。筆者認為，不同陣營不一定通盤接受報告，但藉著「理性思考」，就有機會發現和糾正「不正義」，從而縮小或消除彼此歧見。

其次，回想當年，反服貿人士（包括我）要求嚴謹的影響評估報告。當大家聚焦政策的利弊得失時，才恍然發現Z（利）並沒有顯著大於B（弊），甚至存在一些巨大的不確定風險。此外，去年訪台的哈佛法學學者Cass R. Sunstein在演講或講座提到，政策分析模式可以解決歧見，這也是他被推崇的《推力》及《剪裁歧見》著作所指涉的概念，跟服貿的影響評估類似。

再者，許多反同者認為，可怕的性平教材進入學校十餘年，老師害怕噤聲不語，現在站出來捍衞傳統價值，就被貼上恐同歧視標籤，這根本是霸凌。這麼說並非全無道理，若大聲就能贏，未來社會將動盪不安。在公民政治裡，提議修法者有義務提出說帖，然後接受質疑，接著不斷相互對話。現在政府有意修法，當然應帶頭評估，這對台灣從民粹政治、選舉政治走向公民政治，絕對有莫大幫助。

評估報告的核心議題

尊重同性戀者的選擇是社會多數的共識，而且多數人也支持保障他們的權益。因此，輿論之爭大抵是修民法，或是訂專法，而評估報告在於回答一個問題：從國家的層次，為了得到修民法比專法更多的好處（或稱邊際利益），值得去承擔相關的成本與不確定風險？修民法的最佳時機為何？

要回答上開問題，要逐一評估許多攸關的議題。對此，筆者提供一些想法，謹供各界參考：

1.價值衝突：支持修法者認為，人權與尊嚴是最高的價值，但反同者要求的家庭倫理就不是嗎？若某些價值與人權相當而且衝突，同性戀的人權還是最高的價值嗎？再者，台灣目前的社會條件所反映出的價值觀，適合一步到位修法嗎？

2.適法性：歐洲人權法庭還未承認同性戀是基本人權，有甚麼證據以後會修法成功？有什麼證據川普未來不會否決聯邦同性婚姻法？再者，法學教授董保城在公聽會上質疑，從過去大法官諸多釋法，修法有違憲疑慮，這是不是事實？

3.澄清歧視：支持修法者認為，專法就是歧視，修法才能讓伴侶定下來；反同者卻說，尊重同性戀者的選擇，他們沒有歧視，專法也可以讓伴侶定下來。事實如何呢？

4.愛滋病憂慮：「男男戀」只是少數，但不管從新增或是累計數量，都占了全數愛滋病患的70%以上，每年花掉將近30億健保。這些問題會不會因為修民法而氾濫，而使得更多人被推入火坑？還是提高公衛水準，就能處理這個問題？

5.保護同性戀者：現在醫學無法證明同性戀的原因，但部分人士認為，同性戀不是病態，也難以被矯治。問題是，若形成原因都不知道，這些推論有多少可靠度呢？若是一種病態，修法會不會產生定錨效應，使得同性戀者難以跳脫呢？

6.財產繼承：當孩子的親生父母過逝，因不是親生，而且同性戀的對象異動頻繁（平均存續僅4.5年），同婚配偶會不會為了遺產，透過直接或間接的方式謀財害命？有心人會不會一個接一個，流著無數無辜者的鮮血？

7.社會分裂：法國通過同婚法時，發生百萬人上街的嚴重衝突，雖然幾年內不可能再修法，故遊行人數逐年減少，然而台灣民調顯示，支持與反對修法的人數兩極，逕行修法，社會會不會衍生深度仇恨，甚至政黨分裂，從而使得國力日趨衰弱？

8.性解放憂慮：修改民法的婚姻制度與性解放有關嗎？會不會產生蝴蝶效應？就像網路流傳一位母親所憂心的：15歲性行為有什麼關係，學校說要戴保險套，又没說不能做；住在我們女舍的男生，申請時登記是女的，後來發現喜歡女生，所以我懷孕了；我們組的多元家庭解散了，領養來的小孩就麻煩照顧一下；同學說13歲還没有性行為很丟臉，所以我做了，然後得了性病，切除子宮。

我們確實需要專業的報告

有人說，支持同婚是趨勢，但趨勢也有復歸古典，也有時機的選擇。德國在2001年通過「生活伴侶法」專法，總理梅克爾在2015年7月的專訪中提到：反對歧視同性戀者，但婚姻是「男女的事」，同性結合與異性婚姻不一樣，憲法定義的婚姻和家庭被放在制度框架下的保障地位，同性婚姻不會是她施政的目標。同運團體說，反同者沒有憐憫之心，是繭居的，但從梅克爾堅定的難民政策，這是不是矛盾呢？其實，矛盾的說法比比皆是，我們確實需要一份宏觀專業的影響評估報告。

※作者為企業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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