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時事

【俄烏戰爭周年】西方制裁想促成宮變　金融閃電戰淪為「貓捉老鼠」遊戲

蔡佳玲 2023年02月27日 18:00:00

去年戰爭開打後，俄羅斯盧布兌美元匯價一度暴跌，圖為2022年2月28日莫斯科街頭的換匯價格。（資料照片／美聯社）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迄今屆滿一年。回顧一年來，西方向俄羅斯祭出規模史無前例的金融制裁，包括凍結俄央行美元儲備、將俄銀行排除於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系統外的「殺手鐧」等措施，但似乎未如預期奏效。英媒分析，國際對俄施加金融制裁有如一場「貓捉老鼠」遊戲，雙方都想洞察先機、先發制人。

美國總統拜登在去年3月聲稱，嚴厲制裁可望「腰斬俄羅斯經濟」；歐盟執委員主席馮德萊恩（ Ursula von der Leyen）則形容，歐盟制裁「正在削弱普丁為其戰爭機器提供資金的能力」；德國外長貝爾伯克 (Annalena Baerbock) 更說，制裁將打擊俄總統「普丁體系的權力核心」。

國際金融協會 (IIF)曾預估2022年俄羅斯GDP將下降15%，摩根大通（JP Morgan）則預估會萎縮12%，俄技術官僚私下警告普丁，經濟萎縮幅度可能高達30%。不過，如今數據顯示，俄經濟去年僅萎縮2.1%、失業率為3.7%。另方面，國際貨幣基金（IMF）預估俄國在2023和2024年的經濟成長速度將超過英國，顯然不是外界所預期的金融末日。

衛報引述分析師指稱，這反映出西方國家對於金融制裁過度自信。美國智庫大西洋理事會（Atlantic Council）副主任利奇菲爾德 (Charles Lichfield) 說：「西方一開始就得意忘形，導致錯誤預期 (俄羅斯) 會出現宮變，這是可以理解的。」

2022年2月27日，莫斯科民眾在銀行ATM前排隊領款。（資料照片／美聯社）

畢竟最初西方「金融閃電戰」一開打時，俄國民眾蜂擁衝向提款機，盧布暴跌，兌美元匯價從約70-75盧兌1美元跌至近140盧布兌1美元。英國在約4個月內凍結境內價值約138億歐元的俄羅斯資產。國際銀行謹慎對待涉及俄羅斯客戶的轉帳交易，即使金額再小，也可能在代理銀行帳戶中滯留數周甚至數月。歐盟共對俄羅斯1386名個人和171個企業等實體實施制裁，而跨國公司紛紛退出或縮減在俄業務。

不過，在這階段，俄央行卻戰勝西方。2月28日，西方突襲凍結俄羅斯約3000億美元、約佔外匯儲備4成資金。俄央行總裁納比烏林娜（Elvira Nabiullina）果斷將基準利率大幅調高至20%，有效阻止貸款，也讓存款吸引力大增，化解民眾擠兌壓力。3月7日，俄現代史上首次全面禁止出售和提領2月24日之前存入的美元和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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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央行總裁納比烏林娜以大幅升息、外匯管制來化解銀行擠兌風波。（美聯社）。

另外，俄羅斯還通過談判讓其部分銀行（尤其是天然氣工業銀行Gazprombank）留在全球金融電信系統Swift中，以處理俄與歐盟之間的石油和天然氣出口支付。俄國金融市場去年3月經歷短暫壓力之後，結構性流動性已或多或少恢復到制裁前水準，盧布匯價到6月也趨於穩定。

在此同時，金融制裁的最大結構性缺陷浮現，即是歐洲對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的依賴。當時歐洲40%的石油和天然氣來自俄羅斯，學者指稱，「沒有早日對俄羅斯實施出口禁運，導致創紀錄的高貿易和財政盈餘，為普丁政權提供巨大的財政緩衝，足以維持數月戰爭。只有普丁的進口遭到抵制，而他的出口仍在繼續。結果是俄羅斯的汽車和電氣工業崩潰了，但石油和天然氣的出口卻沒有。」

直到去年6月，歐盟才在第6個制裁方案中，同意在歐盟範圍內禁止俄羅斯石油出口，但分階段實施，俄羅斯海運原油的購買、進口或轉讓禁令要拖延到年底才適用，柴油等其他精煉石油產品的禁令則到今年2月才生效。在這段期間，歐洲透過購買石油、天然氣，持續資助俄羅斯戰爭機器。

從2022年初，俄國財政受益於能源價格創紀錄飆升，經常帳順差為2274億美元，比上年成長86%。這也有助於加強盧布地位，讓進口商品變得更便宜，進而逐漸降低通膨，減輕俄民眾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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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間，普丁打出天然氣牌，先是以斷供威脅歐洲國家，要求以盧布支付天然氣費用。去年6月，他開始縮減通過「北溪一號」(Nord Stream 1) 天然氣管道流入德國的俄天然氣；9月份，某不明情報機構炸毀位於波羅的海底的管道，以及鄰近的尚未投入使用的「北溪二號」( Nord Stream 2）管道。

Billeder fra F-16 af gaslækage i Østersøen. https://t.co/OgCDfcvTjG pic.twitter.com/D5wsoXvuda
— Forsvaret (@forsvaretdk) September 27, 2022

這迫使歐洲在6個月內擺脫對俄天然氣的依賴。歐洲可再生能源獲得提振、核電廠延後退役，並迅速興建液化天然氣接收站。歐盟更前往摩洛哥、卡達、安哥拉、委內瑞拉、挪威和奈及利亞等國尋找替代能源。加上歐洲歷經暖冬、降低能源需求，與戰前相比，俄對歐洲的天然氣出口已下跌逾75%。整歐洲通膨正緩慢下降，德國也未如普遍預測步入經濟衰退。

普丁的天然氣牌顯然沒有奏效，但俄羅斯通往歐洲的天然氣橋樑已遭摧毀。當前問題是他能以多快速度建造一座通向東方的天然氣橋樑，以維持俄國財政狀況。俄已透過「西伯利亞一號」（ Siberia 1）管道將東部油田的天然氣出口到中國，但西部油田則尚未連上線，也無法輕易改道到中國。最終「西伯利亞力量二號管道」（ Power of Siberia 2）將連接兩個油田，但預計完工日期為2030年。此外，中國市場也遠不如歐洲有利可圖，兩市場天然氣價差約為3至8倍。

最終說來，國際制裁就像是貓捉老鼠的遊戲，雙方都盡量在假訊息中尋找線索，試圖先發制人。儘管不像戰場那般具決定性，但若西方能夠堅持到底，普丁可能會發現他的選擇越來越少。但倘若普丁最終倖存下來，美元的力量將受到重創，而這一切北京都將看在眼裡。

（延伸閱讀：【俄烏戰爭周年】大自然成為「沉默受害者」　環境損失逾1.5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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