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 時事

【有片】醫護坐窗台維權討薪　中國公立醫院欠薪危機恐擴大

郭正原    2023年12月29日 08:58:00
中國四川遂寧發生醫護人員爬窗討薪維權，讓公立醫院經營生存問題浮上檯面。（取自新浪網）

中國四川遂寧市26日出現「醫護人員坐窗台邊，以跳樓方式討薪維權」的影片，引發關注。該市衛健委當天證實事發地為當地鎮江寺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但稱「討薪」等說法不屬實，而是「部分醫護人員對劃轉調整事宜存在異議」。但網民普遍對此說法並不埋單，一些網民更調侃，坐在窗邊不是為討薪，難道是在擦玻璃？或是行為藝術？

 

香港01報導，在四川遂寧發生疑似醫護人員討薪事件前，中國多處地區近期已發生多起醫院討薪或欠薪事件而在網上掀起輿情。在11月1日，屬於三級綜合醫院的湖南益陽康雅醫院被爆欠薪以及解聘700多名員工。不少醫護人員當時發文稱：「被醫院單方面解除合同，一夜之間被迫失業。」僅僅2天後，也流出河南汝州婦幼保健院員工11月3日在醫院門口舉起橫幅，高舉喇叭呼喊「生活無法維持」的影片。汝州市的相關工作人員指控，醫院已拖欠工資一年多，醫保、公積金等亦未予繳納。

 

 

汝州當地衛健委相關工作人員回答媒體「拖欠工資原因」的問題時直白表明：「沒錢。」當被問「醫生的訴求怎麼解決？」對方則回答：「不知道。」隨後山東煙台肺科醫院11月23日被爆拖欠職工6個月工資，並且前幾年的精神文明獎和考核獎也未發放，導致職工「基本生活沒保障」。煙台市芝罘區衛生健康局證實了這一消息，並稱目前醫院正多方協調籌措資金，爭取早日發工資。另外，甘肅省平涼市涇川縣中醫院本月15日也曝出拖欠工資，績效15個月未發放，而臨聘人員每月僅有1000多元（人民幣，下同）的工資，基本生活無法得到保障。涇川縣委坦承財政補助不足，拖欠績效工資實屬無奈，目前正逐漸補發拖欠績效。

 

中國公立醫院按照醫院功能、設施、技術能力等通常被劃分為一、二、三級，其中三級醫院級別最高，二級次之；在三級醫院中，又以三級甲等醫院等級最高。前述四家發生欠薪事件的醫院中，除了湖南益陽康雅醫院，其餘三家都屬於二級醫院。中國國家衛健委辦公廳今年4月公布的《關於2021年度全國二級公立醫院績效考核國家監測分析情況的通報》顯示，有43.87%的二級公立醫院出現了虧損情況，這個比例與上一年基本相當。而疫情前2019年的虧損率僅為24.59%。醫院收入因疫情衝擊遭到銳減，雪上加霜的是，地方財政也在這個時期出現了困難，導致依靠差額撥款的二級醫院財政支持也被收緊，處境更加艱難。上述涉及欠薪的三家二級醫院是典型例證。

 

據《2020年度煙台肺科醫院決算》報告，醫院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住院收治工作全面停止，全院只留門診部維持結核病及精神病診療工作，「住院病人的銳減，導致我院醫療收入直線下降」。該院2020年事業收入為1972萬人民幣，比上一年減少了618萬人民幣。此後2年，醫院事業收入分別為1847萬人民幣、2110萬人民幣，均低於疫情前的收入水準。同時，煙台肺科醫院的財政撥款收入也被砍掉近一半，從2020年的1403萬降至2022年的747.93萬元，財政撥款收入占比由41.57%驟降至 25.23%。

 

 

國家衛健委發布的監測通報還顯示，部分二級公立醫院存在內部管理能力不足的情況。具體到能耗支出方面，二級公立醫院萬元收入能耗支出2021年為126.89人民幣，比三級公立醫院萬元收入能耗支出高近30%。一些業內人士認為，跟許多事業單位相似，不少二級醫院也存在人力資源構成不合理，冗員過多的問題，導致其管理效率低下，影響收支。此外，也有輿論認為，國家醫療保障局2021年印發的醫保支付方式改革方案，也間接影響了醫院和醫生的收入。

 

分析指出，新的支付方式確定了每一個病種的醫保支付標準，這意味著醫院收入的增幅將面臨「天花板」，難超出頂限。同時，當某個病例的治療費用高於醫保標準，高出部分則由醫院承擔。而在一些實際操作中，醫院又將超標部分分攤到責任科室，造成相關人員的績效工資和獎金被扣減。根據「第一財經」報導，陝西山陽縣衛健局原副局長徐毓才今年4月受訪就直言，二級公立醫院2021年的虧損是業界意料中的事，但即便在新冠疫情前，二級公立醫院的生存壓力已日益顯著。

 

（延伸閱讀：中國多地爆肺炎黴漿菌與流感交叉感染　醫院兒科門診塞爆）

 

在這種壓力下，不少二級醫院正在探索轉型，例如轉型為專科醫院或康復機構、老年護理醫院等。但有分析指出，這種成功的案例目前幾乎都集中在上海和北京這類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對於大量身處縣城的二級醫院來說並不是能夠借鑒的解決方案，更多的二級醫院可能最後難逃消失的命運。除了轉型路上遭遇挫折外，二級醫院的欠薪危機還有向三級醫院蔓延的趨勢。內地頭部眼科、三甲醫院北京同仁醫院今年8月底宣布，全院職工績效獎金和夜班費大減50%，引發醫生不滿。儘管醫院事後補發了夜班費，並承諾明年1月將被扣除的金額補發，但仍讓醫護界感受到一股寒意。

 

報導最後提到，其他省份的一些三甲醫院醫生擔憂，「像帝都（北京）這樣的大醫院，工資高，有的降，但我們這種三四線地級市，工資本來就不高，還有降的餘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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