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投資「雅萬高鐵」　載著印尼總理開往連任之路

對於力拼明年連任印尼總統佐科威（Joko Widodo）而言，據《南華早報》（South China Moring Post）報導分析，佐科威連任與否，很大部分取決於是否能得到更多中國對印尼基礎建設的投資，其中最令人矚目的，莫過於開工至今已三年的「雅萬高鐵」。

《南華早報》指出，5月第一次踏上印尼土的中國鐵路總公司（簡稱「鐵總」）總經理陸東福，在他的旅途中，若是看到鐵總砸了約60億美元（約新台幣1784億）開工的高鐵計劃，連結印尼首都雅加達與西爪哇省首府萬隆（Bandung）間的鐵路工程卻處處碰壁、遲未完工，肯定會感到匪夷所思。

A Catch-22 from China that could derail Indonesia’s Widodo https://t.co/DWc0kiE6y5

— SCMP News (@SCMP_News) 2018年5月12日

這項「雅萬高鐵」路線全長約有150公里，真正開始施工的地點卻分散各處。距離2015年陸東福的公司擊敗日本競爭者，接下了這件高鐵興建案後，已經過了3年，卻依舊是這般進度。相較之下，陸東福在1月時宣布，總鐵又將在今年之內讓國內高鐵營運路線再提升多達約3500公里。

「他（陸東福）說他懂。他說他懂得，在民主國家裡要推基礎建設案是不容易的。」一名跟隨陸東福出訪、不願具名的中國記者在雅加達哈利姆機場（Halim Airport）附近的高鐵施工地上表示。

陸東福這番話，展現了對當地社會法治制度的基本尊重，對於巴望著中國投資的佐科威，也算是件好消息。

中國移工大增　引當地人新仇舊恨

不過，中國一旦大幅介入印尼的基礎建設，引來更多中國人占據當地工作機會時，從古至今，印尼當地人排華的行動始終方興未艾。這就讓佐科威是必要在2019年4月的大選之前，在印尼對於鐵路、港口、電廠的胃口，以及當地排華人士的不滿之間，取得兩面討好的中間之道。

「佐科威與中國間的往來，儼然成為了選戰的議題之一」雅加達商業風險機構「Concord Consulting」資深分析師洛夫愛德（Keith Loveard）表示，「對他來說，與中國的關係將可能成為毒藥。」

中國方面倒像是很體諒佐科威的處境，暗地給了他不少方面。在沒有提供太多細節的情況下，6日曾出訪印尼的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承諾，將會對參與當地鋼鐵工廠、基礎建設、甚至峇里島導遊的中國籍勞工數量實施控制。5月上旬，許多印尼籍導遊才剛集結在印尼移民署抗議太多中國人搶了他們的工作。

然而，「雅萬高鐵」的計畫依舊持續進行。在李克強訪印尼前，中國國家開發銀行才剛慷慨解囊了1.7億美元給這項困難重重的建設案。對佐科威來說，讓「雅萬高鐵」得以順利動工，也正是他在2014年大選獲勝的一大政見。然而，國家開發銀行金援「雅萬高鐵」之際，印尼政府尚有35%的所需用地還沒取得。

國家開發銀行的雪中送炭，能夠讓那些因為「雅萬高鐵」進度龜速而對佐科威產生不滿的選民，暫時安分一些。這麼做的原因，根據雅加達的中國研究中心研究員潘圖南哥文（Rene Pattiradjawane）表示，既然「錢已經花了，工作也開始做了」，那麼自然的，「中國試圖確保佐科威的承諾不會跳票。」

印尼政府高調建設　狂吸中國資金

佐科威對中國的依賴，也並非政治萬靈丹。當後續中國人持續進入印尼工作，當地人的不滿情緒仍是個不定時炸彈。中國是印尼第三大投資國，排名低於新加坡與日本。然而，根據政府統計，到印尼工作的中國勞工在近十年內增加了5倍之多，共達2.4萬人，這個數字遠低於印尼的第二大投資國日本，差距將近一倍。

印尼的排華情緒在歷史中可說源遠流長。以近期而言，在2017年4月，華裔的基督徒，前任印尼首都雅加達行政首長鍾萬學（Basuki Purnama）就是因為種族與宗教原因黯然落選。在更早的2014年大選選戰期間，佐科威就曾遭人指控祖父為華裔，成為了政治抹黑的受害者。20年前的1998年，印尼更曾爆發因謠傳中國商人囤積稻米哄抬米價而引發的暴力衝突，據稱當時有近1000因此喪命。

「中國也承認境外勞工的數量是個巨大的問題，」潘圖南哥文說，「這代表著ˊ他們會有所作為。」儘管如此，佐科威也不太有本錢在中國移工這方面討價還價。

在「雅萬高鐵」的工程持續推進之際，其他許多佐科威期待能完成的基礎建設案都尚未完成。在他目前任期間所啟動的約1500億美元基礎建設案子，仍處於趕進度的階段。同時，光是今年，佐科威政府又開出了150億美元的支票。

如此積極地遍地大興土木，也未嘗全無隱憂。據《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分析指出，雖然中國敢於投資印尼，但事實上許多本地的投資客都只敢投入最大島爪哇島的投資案，對於偏遠地區的建設，則抱持戒慎觀望態度。這樣的結果，導致雖然佐科威希望政府出資的投資額只占總額的三分之一，但據預估，印尼的國營企業包辦了約80%的計畫。根據世界銀行的資料，私人投資在2011-15年間只占了國內總投資的9%，相較於上個5年下滑了10%

Jokowi’s government has plans for 222 “national strategic projects” https://t.co/wxAlaTtn6g

— The Economist (@TheEconomist) 2018年5月7日

政府大力投資，就是因為佐科威希望能讓經濟成長率能從目前的5%提高到7%，推行基礎建設就是實現目標的方法之一。然而，國內的鐵路語港口速度緩慢、效率不彰等問題，導致多出許多不必要的成本。根據世界銀行的統計，印尼的製造商花在物流的費用幾乎占了總收入的25%，相較於泰國的15%有明顯差距。

逾6成印尼民眾相挺　連任有望

雅加達的顧問公司「馬來世界基礎建設」（Nusantara Infrastructure）主管楊格（Scott Younger）表示，若佐科威希望達到他所設定的經濟成長目標，印尼每年至少要拿到900億美元的投資款。楊格指出：「印尼什麼都缺：港口、道路、鐵路。要想提高經濟成長，這些都是必要的。」

爭取投資，似乎是印尼許多官員有志一同的工作。4月時，印尼海洋事務統籌部部長盧胡特（Luhut Pandjaitan）出訪北京時，就從中國方拿下了他所預想的200億美元投資金額中的一半。

不過無論如何，以目前的局勢而言，佐科威在選戰上仍有握有不少餘裕。他在民調中仍領先了預計出線的競爭者蘇比安托（Prabowo Subianto）。在過去2014年的大選裡，佐科威也以兩位數的差距擊敗蘇比安托。國內的通貨膨脹率穩定，傳言中中國人搶當地人工作的現象，也大多發生在遠離市區的偏遠地區。

同時《經濟學人》也指出，根據2017年新加坡東南亞研究所（ISEAS Institute）的調查顯示，有高達三分之二的印尼民眾對於佐科威擴大公共投資的做完感到滿意，尤其是鄉村地區的民眾最看好他。

然而，分析師洛夫愛德提醒，佐科威若想一帆風順的連任，絕對不可小看中國因素。當移工搶了當地人的飯碗，「任何國家都會不爽」洛夫愛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