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金會】聽聽外交前輩的心得　川普面對北韓要多些幽默感

川普（Donald Trump）和北韓領導人金正恩於新加坡（Singapore）即將舉行的峰會固然萬眾矚目、史無前例，但對於過去四分之一個世紀歷任與北韓斡旋的美國外交官員們來說，關於面對北韓這位「不思議對手」，他們已累積了些許心得：沉靜的說服、黑色幽默，甚至走出會議室也算策略的一部分。

川金會從籌畫到進行不確定性都非常高，一位是前房地產大亨、一位是年輕的獨裁者，兩位意識形態都很強烈的國家領導者要怎麼在談判桌上討論事情，光這畫面就難以想像。

美國能不能達到目的提取北韓對於去核的讓步，不要說川普，4位美國前外交官從過往經驗談反映他們自己在與北韓協商時都非常困難。

鑲有領導人照片別針　北韓大使人人有　

從1993年中期開始，賈魯奇（Robert Gallucci）帶領美國直接地與北韓對話，尋求駕馭北韓初期的核計畫，首次會面就舉辦在紐約美國駐聯合國代表團（United States Mission to the United Nations）的頂樓。　

當時身為助理國務卿賈魯奇（Robert Gallucci）回憶起：10幾名北韓外交大使都別上了鑲有北韓領導人照片的別針，美國實在被這個景象嚇到了。

「你可以想像我們別著鑲有柯林頓照片的別針去參加會議嗎？這實在是難以置信。」賈魯奇說。但他的確認為對於人們嘗試理解北韓這存在某些意義，他描述北韓是一個崇拜領導人的國家：「如果你不瞭解他們多麼敏感的面對領導人，我認為你會失去討論的立場。」　

讓美國驚訝的是，當時北韓的副外長姜錫柱（Kang Sok Ju）在談話過程中引述美國內戰小說《亂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的經典對白：「老實說，親愛的，我不在乎了。」（“ I don’t give a damn.”)。會議過後，賈魯奇給了江錫柱一本書作為禮物，他自己則收到一箱朝鮮人參茶。　　

賈魯奇提到會議中北韓的確會用言語諷刺美國，而他也不甘示弱，但至終他還是希望在討論中建立和諧一致，「然後你能達到你的目的」在隨後的一年半間，美國北韓雙方暫定協議：北韓暫停炸彈生產，美國則以能源協助作為交換。

謝爾曼回憶：舞者跳錯，金正日不開心

過去美國和北韓關係最靠近可算是柯林頓政府即將結束前的幾個月，當時北韓表示願意達成協議限武計畫，美國國務院主管政治事務的前次卿謝爾曼（Wendy Sherman）於2000 年8月協助當時國務卿歐布萊特（Madeleine Albright）一同造訪平壤、探索談判可能性。

因為知道金正日也是NBA粉絲，歐布萊特帶了球星喬丹（Michael Jordan）簽名的籃球作為禮物。

2008年，時任美國國務卿歐布萊特（右）走訪北韓。（湯森路透）

在協商中讓美國印象深刻的是，晚餐中金正日的助理領著大家敬酒，謝爾曼和歐布萊特坐在金正日的旁邊，金正日數次要助理走開，謝爾曼憶及晚餐當時金正日對於她們呈現著奇怪的「保護」氛圍，謝爾曼說：「沒有人會試著違背他。沒有人會試著更正他，他說什麼就去做就對了。」

當舞蹈團表演開始，一個舞者跳錯了，金正日很不開心。「我們當時很擔憂那個年輕的女舞者。她讓國家領導人不開心了，她將為此付出代價。」謝爾曼說。　　　　

因此對於川普的建議是：「不僅是美國和伊朗，在北韓和美國之間也無信任可言。對於當前手邊要討論的議題，北韓可能會有一些關注和尊重，但沒有人應該停止思考關於北韓的恐怖。」

Wendy Sherman on Kim II: "Smart, capable, supremely confident, and not a lunatic." Pompeo on KJU: "Well prepared and personable...Knew his brief." Trump: "Very honorable...smart and very gracious." What will Trump say in S'pore? "Handsome, honest, kind Rocket-Free Man"?

— Sung-Yoon Lee (@SungYoonLee1) 2018年6月9日

東亞第一外交官希爾以幽默回敬北韓式嘲諷

柯林頓政府之後，布希（George W. Bush） 政府承接了更困難的任務：2002年暫停生產核彈的談判框架失效，美國懷疑北韓有一個隱密的鈾計畫。在2006 年，北韓更進行了首次核試爆，布希政府最終運用「棒子和胡蘿蔔」齊下策略以推動無核化進程。

時任美國國務院東亞暨太平洋事務助卿的希爾（Christopher Hill），可說是當時美國政府中的東亞外交第一把交椅，他曾領導6次與北韓的對話。

希爾的心得是：「你必須非常精確的在你嘗試完成的目的上。如果他們（北韓大使）嘗試取消一些先前同意的事項，我的作法就是離開談判桌。有時候他們會轉回，然後說：『我們有了新的指令。』那我就說：『這樣嗎，那太糟糕了，因為我也有了新的方針。』然後我就會離開。」

希爾提到協商討論中的確有一些來自北韓的嘲弄，但他也是以幽默來回敬這種「北韓style」。

有一次當希爾必須接聽來自當時國務卿萊斯（Condoleezza Rice）的電話，他跟北韓外交大使表示必須接聽這通「來自高層」的電話。北韓大使回答：「這剛好，我最好也趕快去做一樣的事情。」

Christopher Hill knows how to talk to the North Koreans. "You need a clear objective when you go into these kind of negotiations," says @ambchrishill about the summit b/w Donald 'I don’t need to prepare' Trump and Kim Jung-un. My interview for @zeitonline https://t.co/tLq7Xo0DZU

— Daniel C Schmidt (@dcschmidt) 2018年6月10日

「人質指甲還在嗎？」　北韓大使停頓了10秒

美國墨西哥州的前州長長李察遜（Bill Richardson）也曾頻繁擔綱與北韓對話的角色，自1990年代以來參訪過北韓8次，時常致力於美國人質的獲釋，他相信北韓也許會同意「節制」他們的核武計劃但不會根本的放棄。　　

李察遜自己用過一些策略，1996 年他在平壤協商美國人質的釋放，該美國公民因為穿越中國的河流邊界進入北韓而被逮捕。李察遜回憶道：「我說了一個笑話，你們有沒有好好款待這個人？他的指甲還在嗎？北韓大使看著我大概10秒，我想他們是不是準備要用槍射殺我。」

「但他們的確懂得這是個笑話。」該名美國公民馬上獲釋了。

Former House Member, and New Mexico Governor, Bill Richardson talks about negotiation with the North Koreans. It's an experience he's had first hand.https://t.co/lJUZMlYoAg

— USAFMC (@usafmc) 2018年5月9日

李察遜表示：「要跟北韓談判協商非常困難，北韓的思考邏輯不是像我們這樣，我們認為立基於承諾：你做到這個，那我就會做那個。但北韓對於談判的想法就是，它們會給你多一點時間讓你到它們的位置上。」

因此李察遜認為最好的方法是讓北韓在正式談話中「宣洩」，然後走出會議室去做協商，比如散個步啊、吃個飯，但李察遜擔憂川普的風格做不到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