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請點這裡)
倏忽間,已至午後的日影狹長。
先見一帶一望無際的紅牆碧瓦,正是巍巍帝闕——紫禁城。又見城中一座宏殿,藍地立匾上三個祥和的大字:慈寧宮。
層層的殿堂深處,一位男子立於當地,赫然乃席間的「王三爺」,卻改換了一身八寶立水的親王常服。
「臣齊奢,恭請聖母皇太后萬福金安。」
自一道五色的盤金繡幕後,傳來了一個神祕而動聽的聲音:「皇叔父攝政王免禮。趙勝、玉茗在這裡伺候,其他人都退去廊外。」
餘人散盡,只剩下一位太監與一位宮女,他們也一同走去了隔間外,將門掩起。
足足過了整一個時辰,門才重新打開。齊奢面無表情地走出來,手中多了一卷黃軸。
「備轎,去老四那兒,德王府。」
一天已近終結之時,夕陽西墜。
暮色瀉入了德王府的寢殿,齊奢手托黃軸昂然直入,「奉聖母皇太后慈諭賜帛。」
正坐當中的德王齊奮已完全被來者的投影所籠罩,他的面目乾枯而憔悴,瞘瞜的兩眼裡閃動著陰暗的光,嘿嘿乾笑了數聲道:「終於來了。給我定了什麼罪名?」
「貪黷逾制。」齊奢平視著前方,四平八穩,「德王府私用大內陳設銅龜銅鶴,私藏玉珠,較之御用旒冕明珠更大。僭妄不法,其心可誅。」
「胡說!我府內什麼時候有銅龜銅鶴,又有什麼大珠!?」
齊奢向旁邊移開了半步,他身後的奴僕便魚貫而入,將禁內之中的各色陳設、裝滿珍寶的數只漆盤一一擺放在齊奮的周圍,隨即遊魂一樣散去。
「現在有了。」齊奢宣告。
齊奮不可思議地四顧一番,一陣瑟縮,跪地抱住了齊奢的兩腿,「老三,三哥,我錯了,四弟錯了!當年你和先帝爭奪儲位,我不該幫著他,後來你被圈禁那幾年,我也不該那麼整治你,但你不也關了我這麼些年嗎?你瞧瞧我如今這副慘狀,比你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就留我一條生路吧!」
齊奢冷漠地俯視著,「請德王尊奉聖母皇太后懿旨。」
絕望在齊奮的臉上一分分蔓延,他哆嗦著嘴脣猛一把就將那黃軸掀翻,咆哮著跳起來,「什麼聖母皇太后?詹喜荷那個蕩婦!她為了對抗母后皇太后和王家,早在先帝屍骨未寒時就和你暗結姦情、裡應外合。這幾年你們的威勢一天天壯大,禮部一位清吏不過在床幃間悄悄同夫人議論了一句『牆有茨』,第二天就被充軍新疆。你手下那班無孔不入的鎮撫司密探能堵住天下人之口,可能堵住我的嘴嗎?我敢說,你這『皇叔父攝政王』的頭銜與其說靠軍功卓著,倒不如說靠床上賣力掙來的,連你這道『懿旨』也是陪詹喜荷睡了一覺才討到的吧!跛子三,你不顧忌先帝,也該顧忌你死去的王妃,她可是詹喜荷的親姐姐。你這算是小叔奸嫂,還是姐丈偷姨?如此罔顧人倫,簡直連槐花胡同的婊子都不——」
話尾未斷,齊奮的咽喉已被一隻極強悍的手一把扼住,齊奢的另一隻手順勢從牆上抄下了一把掛弓,弓弦套住對方的脖梗反向一絞。肩臂處的衣裳因巨大的發力而高高鼓起;待到肌肉疙瘩鬆開時,似有另一個解不開的心頭的疙瘩跟著一併鬆開。
他朝一旁輕拋開手內的弓,「周敦,何無為。」
應名而至一位雙目渾圓的年輕太監與一名英氣矯矯的帶刀侍衛,太監將一條黃綾布飄然展開,侍衛接手托住了德王齊奮,將其已折斷的頭頸纏入了長綾,掛上梁。 至此,骨肉相殘的場景落幕——夜幕。 (未完待續)
*本文摘自《匣心記 1》,圓神出版。
伍倩
生於夏天,太陽獅子,月亮天蠍。北京大學法語文學博士,現在大學任教。
鍾愛文字與故事。惟願自己能一字字講述好每一個故事,這些故事自冥冥之中找到我,藉我的筆墨降臨人間,帶給我歡笑與眼淚、光明與黑暗。
你想歡笑?想流淚?想永生難忘一個故事?我和我的故事都在等著你,希望能在書裡碰到你,也希望你可以在書裡,和你自己迎頭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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