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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論壇》體制視角：技術分配造成的影響　應由社會共同決策與選擇

詹韋（William H. Janeway） 2023年09月02日 07:00:00

詹韋（William H. Janeway）
●私募基金「華平投資」特別有限合夥人
●劍橋大學經濟學講師
●著有《 Doing Capitalism in the Innovation Economy》等書

艾塞默魯（Daron Acemoglu）和強森（Simon Johnson）的新書《Power and Progress》加入一系列重要著作的行列，都在探討當今世界經濟的一個關鍵問題：美國以及在某種程度上與美國類似的英國，如何陷入當前的困境？其他值得一提的重要著作包括李維（Jonathan Ira Levy）的《Ages of American Capitalism》、德隆（J. Bradford DeLong）的《Slouching Towards Utopia》、格斯特爾（Gary Gerstle）的《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Neoliberal Order》、湯普森（Helen Thompson）的《Disorder: Hard Times in the 21st Century》以及沃夫（Martin Wolf）的《The Crisis of Democratic Capitalism》。

這些作品探討了在工業化的西方世界，影響權力分配和權力行使方式的兩大系統——政治民主以及市場經濟，彼此存在根本的緊張關係。上述每一本著作都以獨特的方式記錄了資本主義的一系列發展與演變，如何導致經濟和金融權力過於集中，而這些權力隨後被用來影響甚至主導政治進程。

《Power and Progress》的獨特處在於兩位作者的專業背景，兩位作者都是麻省理工學院的經濟學家，艾瑟默魯在經濟學系，強森則任教於史隆管理學院。艾瑟默魯是他那個世代傑出的經濟學家之一，在經濟理論和實證分析方面的廣度、多元性和質量，都極為不凡。有關技術造成的差異影響，包括造成現有一些工作消失、創造新的就業機會等等，他的貢獻卓著。強森曾是國際貨幣基金的前首席經濟學家，因為分析美國經濟金融化（financialization）如何成為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導火線而備受矚目。

他們的另一個特點是明顯願意為廣大非學術（專業）讀者出版書籍。他們之前在「政治經濟學發展」領域（艾塞默魯）以及財政政策和國債的政治經濟學領域（強森）做了諸多研究，之前的努力都是為這本新書預作鋪路，此書也是自2008年以來經濟學演變的代表性著作。

從新古典經濟學的堡壘出發，他們肩負一個工程，揭露我們所經歷的經濟現象，從來都不完全是因為市場有效地將資源分配到能實現最大效益的用途上。他們主張，技術發展的成本和收益該如何分配，其實是社會選擇的問題，即使看起來並非總是如此。因此，他們的書名有第二個含義：經濟學具備解決這個課題的能力（power），這體現了經濟學的進步和發展（progress）。

最後，另外兩個獨立的提議可以有益地結合在一起。首先，艾塞默魯和強森呼籲政府在支持創新技術方面扮演積極角色。但他們的意思並非「挑選贏家」，精確地說，他們考慮的是美國軍方的角色。他們認為，軍方可作為第一個使用科技成果以及與科學界合作的顧客，這些科技成果涵蓋盤尼西林到微電子等廣泛領域。另外，他們也特別關注企業資助，擔心企業贊助可能扭曲學術的激勵制度，畢竟學術界在「培養和發揮社會影響力方面扮演核心角色」。

最近出現兩個正向積極的訊號，顯示兩位作者的論點應該會得到不錯的迴響。首先，拜登政府在過去兩年來通過了幾個重大法案，包括《兩黨基礎設施法》、《晶片與科學法》以及《降低通膨法》，表明美國已經在採納更積極的政府角色，參與先進技術的開發和部署。

另一個積極訊號是，有新意的立法伴隨著知識創新。學術界的經濟學重建，有助於重新定義以及擴大政策制定時的選項。舉一個例子說明，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雷默（Michael Kremer）在芝加哥大學貝克傅利曼研究所成立了「發展創新實驗室」，其中「市場塑造加速器」這個項目尤其令人意外，畢竟芝加哥大學可是市場基本主義的發源地。而「市場塑造加速器」的倡議係根據克雷默成功設計的「先進市場承諾」機制（advanced market commitments），承諾在全球範圍內提供資源，用於疫苗的研發和分配，尤其是在COVID-19疫情大流行期間，更是凸顯AMC的重要性。

本文第一段提到的所有書籍，都詳細描述了新自由主義失靈及其隨之而來的衰落，讓讀者不禁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在《Power and Progress》一書中，艾塞默魯和強森開始著手建構一個新框架，希望創造更具包容性的未來。為此，他們找出有效行動的「三個支點」：改變敘事，據此改變文化常規；建構制衡權力的力量；制定相關的政策解決方案。

作者明確指出，我們以前已做過這樣的事情。從19世紀中葉英國轉型、20世紀初的進步運動、乃至小羅斯福總統的新政，廣泛的動員已經重新塑造了權力結構和政策。如今的挑戰看起來困難重重，因為黨派之間極端對立，右翼又不留情地攻擊民主體制。然而，如果我們仔細觀察，會看到實際的進展。

艾塞莫魯和強森沒有提及拜登政府通過的重要立法：《晶片與科學法》以及《降低通膨法》。這兩項立法的主要目標—振興國內半導體產業和獎勵投資綠色技術，但因為附加額外要求，導致主要目標複雜化而受到抨擊。這些要求包括考慮工會勞工、最低工資、托兒設施等等。儘管這些要求被一些人批評為「包山包海」，卻恰恰是政治領導人可以落實本書核心觀點的做法：技術分配造成的影響，應該由整個社會共同決策與選擇。

（翻譯：張瑩，責任編輯：楊淑華）

（原標題為《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Technology》，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降低通膨法美國晶片法諾貝爾經濟學獎芝加哥學派麻省理工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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