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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論壇》民主視角：審判羅伊等於背棄甘地　莫迪將自食惡果

塔魯爾（Shashi Tharoor） 2024年07月22日 07:00:00

塔魯爾（Shashi Tharoor）
●印度國大黨議員
●印度前外交部長
●聯合國前副秘書長

上個月，德里副總督批准警方根據《非法活動（防止）法》（UAPA）起訴印度維權人士兼得獎作家羅伊（Arundhati Roy）。早在2010年，羅伊就說過當時動盪的克什米爾「並非印度的一部分」，煽動叛亂的指控隨之而來，但卻是直到現在，她才要面臨起訴。

煽動叛亂在多數國家都是非法，印度也不例外。事實上，煽動叛亂在印度尤其敏感，因為1947年英國撤離時的分治創傷至今仍未痊癒，西部邊境有信奉伊斯蘭的巴基斯坦不斷煽動，還時不時針對印度領土發動恐怖攻擊，部分原因是為了推動克什米爾脫離印度併入巴基斯坦。

在這樣的時空背景下，羅伊的言論極盡挑釁又不明智，而且大錯特錯：壓倒性的歷史證據顯示克什米爾長期以來都是印度的一部分，說不是的人，不是瞎就是天真，而無論是瞎或天真，在發表敏感話題時都不可取。雖然我對作為一個人和一名作家的羅伊都很仰慕，但我對她的政治觀點與判斷並非總給予高度評價，此事正是一例。

羅伊澄清自己並非不忠於國家，她寫道：「我的話出自愛與自豪，要讓表達想法的作家噤聲的國家真可憐。」無論她的動機是否有說服力，在她發言14年後起訴她未免也太過火。

就算是在2010年，起訴似乎也有點過當了，至少對當時執政的印度國大黨來說是如此。當時在野的印度人民黨（BJP）要求起訴羅伊，而中央政府（當時我是政府內的部長）正在進行讓克什米爾恢復正常的和平和解對話，起訴羅伊會是不必要的干擾。

關於羅伊言論的喧嚷很快就平息下去，地方法院注意到她的言論並立案偵辦，但沒有再追究下去，背後的意義是立案指控煽動就足以表達國家的不滿，讓這位心直口快的作家不再重複這種言論。

但如今的政治盤算已然改變，現在當權的是印度人民黨，容忍異議的度量比國大黨主政時小得多。經過一次失去下議院多數席位的選舉，印度人民黨似乎鐵了心，要展現他們沒打算善罷甘休。

不依據2022年被最高法院下令暫停的印度殖民時代煽動法，而是根據原本用於對付恐怖主義的《非法活動（防止）法》來起訴羅伊，政府就能規避時效限制。根據該法第13條，任何「鼓吹、教唆、建議或煽動非法活動」者，最高可判處7年徒刑並得科罰金。

用這條禁令懲罰羅伊的言論，就算是退一步言之，也真是過分了。14年前幾句措辭不當的話，根本不構成任何安全威脅，想要懲罰發言者，凸顯不符民主政府高度的雞腸鳥肚。此外，以國安為由援引反恐法來壓抑不同意見，會拉低印度全國的言論自由標準。

我們或許不該驚訝，畢竟這個政府把異見稱為「反國家」，還要批評者「去巴基斯坦」，彷彿印度絲毫容不下他們的觀點。這個政府也曾在2019年片面分割查摩與克什米爾，也就是印度唯一穆斯林多數的邦，並把其地位從邦降為由聯邦政府直轄的聯邦屬地。

印度人民黨常稱印度是「民主之母」（卻從未向希臘致敬），但人民黨政府起訴羅伊，等於背棄了聖雄甘地建立的原則，也就是只要不鼓吹暴力，印度人民可以任意發表反對政府的言論。

羅伊案恐將莫迪政府最不吸引人的特質全部攤在陽光底下，印度人民黨想向國內異議人士傳達強烈訊息：服從，否則後果自負，但起訴這位廣受愛戴尊敬、富有魅力、在西方及日本也備受推崇的作家，還讓她很可能被定罪，不僅可能收到反效果，還會讓那些把印度降級為「選舉式威權」、調降印度新聞自由排名的人，拿到更多話柄。

就算羅伊的刑期不長，她被抓走的畫面也會深烙在世界的良知中，不利於印度及莫迪。畢竟誠如戴高樂所說，成功的統治者「不會逮捕伏爾泰」，羅伊坐牢的同時，莫迪會被全球唾棄。現在還不算太晚，不如聰明點撤銷起訴。

（翻譯：鄭可妮，責任編輯：楊淑華）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Show Trial of Arundhati Roy》，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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