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伊(Joseph S. Nye, Jr.)
●阿斯本戰略小組聯席主席
●美國哈佛大學教授
●美國國防部前助理部長
隨著美國總統大選臨近,許多人都在猜測這對美國外交政策意味著什麼?答案充滿了不確定性。
首先,誰將贏得大選?夏初時民意調查顯示,川普遙遙領先總統拜登。但如今副總統哈瑪斯(Kamala Harris)已成為民主黨候選人,且民調顯示略微領先。當然,問題在於倘若選民的情緒波動如此之快,那麼預測11月5日選民的情緒走向幾乎是不可能的。雖然賀錦麗展現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政治技巧,但民主政治充滿了意外。
其次,外國領導人和行動者也有「投票權」,因為他們的作為會突然改變美國的政治議程及各種結果的可能性。小布希(George W. Bush)在2000年競選期間提出的溫和外交政策與他在2001年911恐怖攻擊事件後推行的政策截然不同。誰又知道,普丁或習近平會帶來什麼樣的驚喜呢?
然而,競選聲明確實也能提供一些政策線索。如果賀錦麗獲勝,我們可預期拜登的政策會延續下去,儘管會有一些調整。她似乎不太強調推動民主(這是拜登的最主要的政策主題之一),對巴勒斯坦人的權利有更多發言。但整體而言,她將奉行同樣一套加強美國聯盟和促進多邊主義的政策。
不過川普更難預測。雖然所有政客都會言過其實,但川普是以此聞名,很難知道他的哪些言論會最終成為政策。川普關於單邊主義以及降低聯盟和多邊機構地位的言論,可以讓我們了解其外交政策的基調,但並不能回答關於某些具體問題的疑問。
觀察家們經常試圖透過研究候選人的顧問,來修正自身預測。賀錦麗在外交政策方面的首席助手是高登(Philip Gordon),他是一位務實、備受尊敬的中間派人士,在成為副總統的首席外交政策顧問之前,曾在民主黨的前幾屆政府中負責歐洲和中東事務。
相較之下,在川普陣營中很難找到可與之並肩的人物,儘管媒體有時會提到川普的上一任國家安全顧問歐布萊恩(Robert O'Brien)。據我們所知,川普對自己在上一任期任命那些老派共和黨人擔任要職後悔不已,因為這些人盡職地限制了他的行動自由,導致他的政策比自己想像中更加溫和。
值得留意的是,兩位候選人也有一些相似之處。最重要的是他們在中國問題上的立場。目前兩黨已達成廣泛共識,認為中國在貿易和智慧財產權問題上的操作不公平,在東海和南海的強硬行為威脅到了日本和菲律賓等美國盟友。中國曾多次表示,不排除使用武力奪取台灣的可能性,因為在北京眼中,台灣只是一個叛亂省份。拜登在很多方面都延續了川普的對中政策,賀錦麗很可能會蕭規曹隨,但也會做一些調整。
第二個相似之處則是他們都反對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在川普任總統期間,美國放棄了傳統的(雷根時代)共和黨貿易政策,增加關稅,並減少參與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e Organization)。這一切都是在美國貿易代表萊特海澤(Robert Lighthizer)的指導下完成的,他在川普的圈子裡仍然很有影響力。
川普還拋棄了歐巴馬談判達成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而拜登上台後,也沒有採取任何行動重新加入該協定,或取消川普對從中國進口商品徵收的關稅。拜登甚至更進一步,針對中國推出了被稱為「高牆小院」的新技術出口管制措施。身為加州人,賀錦麗與美國科技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因此她不太可能把高牆拆低,而川普則會擴大這個院子。
此外,川普和賀錦麗都承諾,透過投資國防預算和國防工業基地來增強美國的軍事和經濟硬實力,可預見兩人都將繼續目前的核武現代化計劃,並推動人工智慧驅動型的新型武器開發。
兩人外交政策最大的分歧之一則是對歐洲的立場。川普及其競選夥伴范斯(James David Vance)明確表示,他們對支持烏克蘭和北約興趣不大。川普聲稱,將透過談判迅速結束戰爭,但很難想像如何能在不大幅削弱烏克蘭的情況下做到這一點。
在中東方面,兩位候選人都承諾維護以色列的安全及自衛權,不過賀錦麗也談到了巴勒斯坦的自決權。兩人可能都會敦促沙烏地阿拉伯著手與以色列實現關係正常化,也會對伊朗採取強硬立場。不過,川普對非洲和拉丁美洲的重視程度較低,賀錦麗則有望更加關注這些地區。
兩人最明顯的區別在於美國的軟實力,意即透過勸說而非脅迫或支付,以確保實現預期結果的能力。川普在總統任期時選擇「美國優先」的單邊主義,致使其他國家認為自身利益並未被考慮。他也公開抵制多邊主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退出巴黎氣候協定和世界衛生組織。拜登推翻這些舉措,但川普可能會再次逆轉,而賀錦麗則會保持美國的參與,她也比川普更可能發表促進人權和民主的聲明。
簡而言之,無論誰贏得大選,美國的外交政策大部分都會延續。不過,候選人對聯盟和多邊主義的態度差異極大,也可能因此產生極其不同的結果。
(本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楊淑華)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US Foreign Policy in 2025》,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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