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森(Adam Nelson)
‧ 美國國際民主協會(National Democratic Institute)亞太計畫資深主任
森彭(Kristen Sample)
‧ 美國國際民主協會(National Democratic Institute)民主治理小組組長
2024年,全球有一半人口已經或正準備投票,這個「選舉年」對全球民主國家影響深遠。隨著今年進入最後一季,2025年這個同樣具有變革性的「治理年」也逐漸成形了。
2024年選舉週期已帶來重大的政治轉變。在波蘭,女性和年輕選民的創紀錄投票率,使親民主政黨組成的聯盟在去年大選取得了勝利,而該聯盟還在6月的歐洲選舉中獲勝。而在同月登場的印度大選,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及其領導的印度人民黨雖然再次獲勝,卻因反對黨大力受益於地方動員和社會正義運動,在國會失去了多數席次優勢。在塞內加爾,大規模抗議迫使前總統薩爾(Macky Sall)放棄透過延後選舉延長任期。僅僅幾周後,以反腐敗為競選綱領的前稅務稽查員費伊(Bassirou Diomaye Faye)就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雖然未來的眾多挑戰看似令人生畏,但這些勝利給人們帶來了些許希望,彰顯了民主制度的韌性。然而,當全球從2024年的選舉喧囂轉向治理的現實操作時,新當選的改革派領導人將面臨兌現自身競選承諾的艱鉅任務。
這即使在成熟的民主國家也絕非易事,那些剛剛擺脫專制統治的國家則面臨著更大的挑戰,因為新政府必須拆解前政權忠實擁護者們構建的根深蒂固的網絡,而這些人可能會破壞並試圖阻止任何威脅其利益的改革。
近期,一些政治轉型為新當選的改革派領導人提供了重要的經驗教訓,因為他們面臨著我們所說的「五個D」:民主(再)建設(democratic construction/ reconstruction )、揭穿政治宣傳( debunking propaganda)、紛爭(discord)、債務(debt)和災害(disasters)。
首先,為了防止民主倒退,新當選的改革者必須強化立法、司法和獨立政府機構等核心民主架構。最重要的是,他們需要保護這些機構免受國內外反自由勢力的影響。
在一些極端情況下,還必須進行徹底改革,以根除根深蒂固的腐敗,恢復公共行政的廉正。烏克蘭2014年的「尊嚴革命」(Revolution of Dignity )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在推翻亞努科維奇(Viktor Yanukovych)的腐敗政權後,新政府與多個公民社會團體合作啟動了一系列反腐敗措施,其中包括審查司法機構、加強問責機制以及引入公開數據庫等透明化工具,讓一般公民能夠追蹤企業所有權結構和國家資源的分配。
第二,改革派領導人必須對抗旨在破壞其執政合法性的複雜資訊操作。例如,中國就持續利用各類假言論破壞台灣民主進程,而摩爾多瓦總統桑杜(Maia Sandu)則一直在抵禦來自克里姆林宮和國內親俄派勢力的一系列親俄宣傳和網路攻擊。
第三,改革派政府繼承的國家,往往飽受深刻的社會和政治分裂困擾,而解決這些揮之不去的衝突對新領導人至關重要。例如,瓜地馬拉總統阿雷巴洛(Bernardo Arévalo)就與原住民社群進行對話,承認他們遭受了數百年的暴力和排斥,同時真誠地努力滿足其需求。
第四,債務壓力會嚴重阻礙新政府實施必要的經濟和社會計畫的能力。尚比亞總統希奇萊馬(Hakainde Hichilema)在2021年上任時,發現前任們欠下巨額秘密債務,尤其是來自中國的。該國沉重的債務負擔,致使政府的償貸支出超過了健康、教育和環境衛生三項支出總和,而債務重組也已拖延超過三年。
肯亞則是債務破壞穩定的另一個鮮明例子。今年稍早,總統魯托(William Ruto)被迫撤回了一項旨在削減該國800億美元債務的備受爭議財政法案,因為之前針對其緊縮條款的抗議浪潮,已導致數十人死亡。
最後,隨著全球氣溫以驚人的速度上升,與氣候相關的災害日益頻繁。專家警告,今天誕生的孩子經歷極端氣候事件的機率,是其祖父母的七倍。未來的領導人必須建立各類強大制度,在堅持透明、問責和包容等民主原則之際,還能快速有效地應對危機。這一點,在馬拉威等易受氣候影響的國家顯得尤為迫切,因為毀滅性的洪水和乾旱導致農作物歉收,糧食不穩定已經到了極為嚴峻的程度。
在現今的經濟和地緣政治動盪背景,這些賭注的風險已到最高點。新當選的改革派領導人必須在保護民主的同時,兌現其提高生活水準的承諾。如果他們無法做到這些,選民們可能會轉投民粹主義領導人,令他們的國家面臨被國內或國外勢力操縱的風險。但如果他們成功了,即將到來的「治理年」可能成為一個轉捩點,引領人們邁入一個民主復興的時代。
(本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國際中心)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From the Year of Elections to the Year of Governanc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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