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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論壇》反送中視角：香港GDP下降3.2%　社群既是武器也是戰場

沈聯濤（Andrew Sheng）、肖耿（Xiao Geng） 2019年12月04日 07:00:00

沈聯濤

●香港證監會前主席

●現為中國清華大學兼任教授

肖耿

●香港大學經濟金融學院副教授

這個城市持續了6個月的抗議活動，最近達到高潮。

11月初，某個特別具破壞性的一天，香港警察發射了逾1500枚催淚彈，一名警察在遭到幾名蒙面人襲擊時不得不近距離開槍，抗議者近距離潑汽油焚燒了一個持不同意見的路人。

至今已有4000餘港人被捕；基礎設施被摧毀；經濟陷入衰退，這些代價換來了什麼？目的何在？

香港特區政府撤回了爆發抗議的引渡法案，然而，抗議者繼續表達憤怒，卻沒有連貫的戰略或務實的要求，他們僅聲稱正為民主而戰，但用中世紀風格的發射器來彈射磚塊、使用土製汽油彈的行為，與民主這個崇高的目標實在是難以相稱。

實際上，抗議者的焦土策略只會導致更多的混亂、破壞和死亡。

香港的示威者完全不必以這種暴力的方式表達他們的不滿，為了找到務實的解決方案，下文將對香港當前狀況和未來前景展開政治、經濟、社會文化和技術多層面的分析。

在政治方面，重要的教訓是：確保社會秩序和安全是政府的責任，在「一國兩制」框架裡，香港特區政府有權處理內部安全事務，但，如果措施與行動不充分，進行干預是中國中央政府的權利和責任，容忍和平遊行示威升級為大規模騷亂，香港的抗議者實際上已無可避免的導致中央政府干預。

從經濟上講，香港為這場曠日持久的抗議活動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2019年）7月至9月，香港GDP下降3.2％，是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以來最糟糕的經濟表現。

幸運的是，香港股市繼續正常運轉，香港還沒有失去全部優勢，中國最大電商阿里巴巴（Alibaba）幾年前在美國首次公開發行（IPO）保持著世界紀錄，11月順利執行在香港第2次上市的計畫，籌集了近130億美元。

在過去20年的大部分時間裡，香港的IPO市場籌集的資金超過了美國或中國大陸的IPO市場籌資總額，香港所有上市公司的市值也佔了中國上市公司市值總額的一半，香港還是中國管理離岸金融資產（offshore financial assets）的重要平臺，也是與全球供應鏈相連的重要樞紐，中國約有60％的境外直接投資（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DI）直接由香港流入。

然而，香港這些經濟優勢也給社會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負面後果，使這座城市達到了45年來最糟糕的不平等水準。

與許多西方經濟體一樣，在房產所有者、開發商和菁英專業人士累積財富的同時，香港的中下階層面臨著停滯不升的收入和飆升的房價，由此產生的挫敗感是當前動盪的根源之一。

特區政府持續地治理失敗進一步加劇了公眾的失望與憤怒情緒，面對巨大的社會、地緣政治和技術革命動盪，香港特區政府需要與時俱進採取積極的政策來因應新情況及未來挑戰，也許應從解決短缺的經濟適用房開始。

可惜的是，它仍然固執地執行過時的殖民地時代「積極不干預主義（positive non-interventionism）」原則，導致問題惡化，民眾的憤怒不斷升級。

香港憤怒的階層在社群媒體上找到了發洩出口。

現代數位技術促成了一個「資訊混亂（information disorder）」的輿論環境，間接地動搖了「一國兩制」安排中社會穩定與安全的基礎：大量帶偏見、有誤導、甚至徹頭徹尾的虛假資訊被廣泛傳播，許多都在煽動著反中情緒。

過濾資訊後形成的「同溫層（filter bubbles, echo chambers）」惡化了事態的發展，讓年輕人沉浸在一個錯誤但氾濫成災的思維死胡同：一切問題都可以怪罪中國（China was to blame for their every woe）。

藉助極端偏激性群體思維的現代數位技術推動了抗議者以匿名方式使用社群媒體，進而組織、記錄和傳播其偏激的抗議活動，對於示威者及反對者而言，社群媒體一直是敘事的重要手段，能夠迅速分享所謂警察殘暴、抗議者暴力等圖像及影片。

社群媒體既是武器也是戰場。

僅在8月份，就有1600多名香港警察及家屬隱私遭「起底（doxxing）」（違法在網上發佈私密資訊），企圖騷擾或傷害他們及家屬，包括透露小孩就讀學校的地址，其中，部分記者和反對派人士也受到了「起底」的困擾。）

儘管有這些挑釁，香港警察還是表現出了極大的克制。

在近6個月的混亂中僅2人無辜死亡（且都非死於警察行動），但是，相較之下，在智利聖地牙哥（Santiago, Chile）僅2周的示威遊行中有22名抗議者遇難，而在最近的伊朗抗議中有逾百名抗議者遇難。

如果美國或法國的抗議者騷亂達6個月之久，政府便派出國民警衛來平亂，然而，中國保持了高度的戰略耐心，認知到直接干預恐幫助試圖將香港抗議活動描繪成「文明衝突」的極端分子，尤其是在中國與美國陷入複雜貿易戰略對抗之際。

但是暴力持續的時間越長，所有人的選擇就越少。

的確，最新的香港區議會選舉顯示，投票率達71.2％之高，顯示透過和平投票也可以表達希望改變的願望，如果抗議者避免了暴力並耐心地選擇投票箱，顯示本來是可以避免暴力悲劇傳達同樣資訊的。

選舉結果為所有人提供了一個可以進行認真思考的機會，即所有人都必須致力於結束暴力抗議活動，並共同努力去解決導致社會分裂及不滿的深層次問題，各方在設計和實施與香港《基本法》和中國憲法一致的治理體系改革時，必須表現出同理心、謙卑和妥協的意願。

除此之外，其它可供選擇的結果都將不會是幻想中一個獨立而繁榮的香港，而是一個遭受經濟重創、社會分裂、和失去一整代香港人的地方。

假裝看不到這兩個截然不同的結果，只會讓香港更難以避免悲劇。

（原標題為《Can Hong Kong Avoid Tragedy?》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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