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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論壇》印度視角：公民登記瞄準穆斯林　助長暴民統治歪風

戈什（Jayati Ghosh） 2019年12月23日 07:00:00

戈什

●印度尼赫魯大學經濟學教授

冤枉、歧視與暴力事件在印度層出不窮，要想沒聽過還真是難上加難。

如今，印度政府不僅不把社會中的種種惡行當一回事，反倒還助長歪風，更進一步推行與暴民統治愈發相像的印度教民族主義（Hindu nationalism）。如此一來不光令國內的多元種族與龐雜的文明遺產腹背受敵，更動搖了印度民主的根基。

2019年8月，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將查摩與喀什米爾省（Jammu and Kashmir）「大卸兩塊」，以穆斯林信仰為大宗的查省失去其特殊地位，不再有政府賦予的自治權，一分為二降級為兩個「中央直轄區（union territory）」，也就是說中央政府能直接插手該地事務。

為防宣布決策後當地發生動盪，莫迪還事先派駐上千軍力駐守查省，並軟禁當地重要的政治人物，其中不乏印度人民黨（Bharatiya Janata Party，BJP）的前盟友。除此之外，政府更實施宵禁，限制任何人進出查省，並全面斷電斷網阻止媒體報導與電訊通信。

1個月後，大多數喀什米爾人依舊無法連線上網，儘管當地人民無法與外界接觸，仍有零星報導披露武裝軍隊鎮壓的黑畫面。據報導，多位平民在包圍政府機關的過程中受到催淚瓦斯及空氣槍襲擊受到重傷，數以千計的當地居民被捕入獄，就連年僅9歲的孩童也不例外。

不光如此，連應該捍衛喀什米爾人權益的最高法院也延後相關訴願的聽證會，至於其他印度人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表示認同，甚至讚揚政府攻擊查省的作為。

鏡頭轉向印度東北方的阿薩姆省（Assam）還有更令人咋舌的事件。

2019年8月，印度釋出阿薩姆省國家公民登記清冊（National Register of Citizens ，NRC），其中近200萬人被排除在清冊之外，因為他們無法證明自己或祖先在1971年3月24日前就屬於印度公民。大部分頓失國籍的人都被送進拘留營，裡頭的生活條件更是駭人聽聞。

事實上造冊計畫的日期是政府專為辨別穆斯林移民所訂，因為1971年爆發孟加拉獨立戰爭，前後總計數百萬人逃往印度。

精心策劃公民清冊計畫的正是印度內政部長夏哈（Amit Shah），他說這些人是非法移民的孟加拉人，還稱他們是「白蟻（termites）」，儘管他們多是土生土長的阿薩姆當地人，更居住此地已數十年。

夏哈的言論讓仇外的政治目的表露無遺，他更承諾印度人民黨政府將「揪出滲透者，將他們通通扔進孟加拉灣。（will pick up infiltrators one by one and throw them into the Bay of Bengal.）」

印度最高法院不僅沒有出手制止，更主動唆使並協助政府達成目的。眼看印度人民黨在全國各地設立拘留營，還要擴大在全國實施登記造冊。

如此一來，印度政府的反穆斯林舉措將更形激烈。

公民登記造冊雖暗中瞄準穆斯林，不過也有不少印度教人士受到波及。因此印度政府快速通過《公民法案修正版（Citizenship Amendment Bill）》，讓印度教、耆那教（Jain）、佛教、錫克教（Sikh）等信徒、帕西人（Parsi），以及來自阿富汗、孟加拉與巴基斯坦的基督教難民得以申請成為印度公民。

林林總總的信徒就獨缺穆斯林。

雖然這項法案明顯違憲，印度國會下院（Lok Sabha）依舊放行，過程中似乎還取得多數議員支持，現在只等國會上院（Rajya Sabha）拍板敲定便能順利立法。

今時今日在印度受到歧視與暴力對待的不單只是穆斯林信徒，印度教民族主義者也將箭靶指向達利特（Dalits）。

達利特屬於印度種姓制度中的最下層，即稱「賤民」，是社會中長期受到孤立的族群，光在2016年就有逾4萬起針對達利特的犯罪事件遭舉報。2018年，印度最高法院削弱專門保護低下階級族群的《表列種姓和表列部落(暴力防制)法案（Scheduled Caste and Scheduled Tribe (Prevention of Atrocities) Act）》，進而引發大規模抗議行動。

不單如此，印度更是一再辜負國內女性，讓她們獨自面對性暴力比率極高的社會環境。

向公權力舉報的受害者往往會招致更為殘酷的對待，遭人騷擾、丟掉飯碗、遭他人拳腳相向，甚至是殺害所在多有，相形之下，加害者的懲罰根本不值一提。再者，法律訴訟進程緩慢，大多執法者對待被害者的態度極為惡劣，就連法律的公平與正義也難以伸張，更別說要是被告身居高位或人脈極廣的話，那更是難以將加害者繩之以法。

12月，印度北方省（Uttar Pradesh）一名23歲女性舉報2018年遭輪暴，但在出庭的路上遭人縱火焚燒。5名被告中有2人獲保出獄後參與這起襲擊事件。幾天後這名女子最終因傷重不治身亡。

這起事件過後不久，又有2名性侵生還者在北方省慘遭殺害。

我們從其他案件中或許能看到加害者受到制裁，不過訴諸的手段卻與不帶個人情感的律法截然不同，簡直就能說是暴民正義。

最近一起輪暴事件發生在印度南部的海德拉巴市（Hyderabad），受害者是一名年輕獸醫，這名女子的性命就斷送在警方的漠不關心。

一開始家屬向警方提報失蹤人口，他們卻拒絕採取行動，更表示該名獸醫是與人私奔，隨後才將案件轉往女子遇害的轄區分局。經過數小時後，警方才開始搜索行動。

4名男子被控性侵及謀殺該名年輕女子，這起事件在印度引發群情激憤，就連國會議員巴克罕（Jaya Bachchan）也呼籲對性侵犯動用私刑。警方在各界壓力環伺下迅速逮捕嫌犯，並將人帶到橋下還開槍打死他們。（警方宣稱嫌犯試圖搶槍，他們不得不只好開槍。）

類似的法外處決（extrajudicial killings）在印度受到眾人讚揚。如此看來，適當的刑罰與律法在印度似乎不比即刻的復仇還大快人心。

同時，仍舊沒有人解決印度婦女安全匱乏的問題，更無能為力將握有政治權力卻逍遙法外的性侵犯繩之以法。

印度舉國上下快速陷入仇外、暴力與非理性的漩渦，像是擁護民粹主義與民粹主義者，因此對經濟造成諸多重大影響。

商業需求、就業市場與消費力下滑引發人民的不安全感與挫敗感，政客則趁機將人民的情緒轉化為民族主義，鼓動民族主義者以暴制暴為非作歹。

眼看執政黨是走上這條歹路了，當局有沒有能力驅除這些邪魔歪道呢？或者說願不願意馴服這一隻隻的出柙猛虎呢？

（翻譯：盧思綸，責任編輯：簡嘉宏）

（原標題為《The Rape of India’s Soul》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印度性暴力盧思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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