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Gordon Brown)
●英國前首相
●聯合國全球教育特使兼「教育不能等」高層督導小組主席
艾利安(Mohamed A. El-Erian)
●劍橋大學皇后學院院長
●賓州大學華頓商學院教授
布雷頓森林(Bretton Woods)體系機構,也就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簡稱IMF)和世界銀行(World Bank,簡稱世銀),迄今已有80年歷史;但它們一路走來始終資源不足,沒有獲得各國政府大力相挺。它們的困境或許最能揭示經濟與金融多邊主義,已經跟全球經濟一樣四分五裂。雪上加霜的是,在這種分裂發生之際,國際局勢越發緊張、金融脆弱不堪、成長欲振乏力、貧窮越演越烈,而加薩、黎巴嫩、烏克蘭和其他地區的重建費用水漲船高。
兩個機構的主導者都體認到,若想因應當前的挑戰,就迫切需要改革;然而,其政治主人、亦即掌握改革關鍵選票的最大持股國卻沒有給予足夠的支持。國際協調問題長期以來削弱改革的努力,為了克服這個問題,我們需要一個全面翻新的二十國集團(G20)帶頭做示範。今年由巴西出任主席國的G20,很有機會可以取得重大進展。
金融火力當然只是衡量跨國機構有效性的指標之一,但就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而言,這卻是一項重要指標。IMF的可用資源只佔不到全球經濟的1%(具體數字為0.85%),然而身為全球最後貸款者兼金融安全網,它卻被期望要解決191個成員國的問題,並且參與全球因應「非傳統」及「嶄新」議題,諸如氣候變遷、性別差異和不平等。
這種資金不足的情況,跟英、美兩國為首的IMF創始國之意圖背道而馳。該基金組織在成立時,可以動用的資源約為全球GDP的3%,而只需要協助處理44個國家的貨幣和國際收支問題。此後,IMF成員國數量已成長為四倍,但其資源的GDP占比卻下跌逾三分之二。這種侵蝕反映在該基金組織的全球影響力下滑,以及其不再有能力解決棘手的國家案件上。
我們可以參考以下的例子。四十年前,在開創性地重組墨西哥債務時,IMF承諾提供墨西哥所需金額的三分之一,並期望商業債權人解決其餘部分。接下來,該基金組織藉此財務能力,施壓私人部門接受解決方案,以犧牲債權人對墨西哥的部分合約債權,換取墨西哥改善財務可行性的前景。
相較之下,2020年尚比亞發生外債違約後,IMF所提供的融資僅不到其需求的10%。儘管有了IMF的支持,尚比亞仍然艱辛地與債權人進行四年談判,才終於敲定重組協議。雖然有部分挑戰反映出私人和公共債權人組合的變化,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IMF的「胡蘿蔔加大棒」方針已經越來越難奏效。
對於一個同時也扮演關鍵監督、技術援助角色,而且還擔綱國際金融安全網(其他還包括較集中的雙邊互換額度,和臨時性的區域資金池安排)支柱角色的機構而言,這個挑戰並不小。正如我們與史賓賽(Michael Spence)、利多(Reid Lidow)所合著的《長久危機》(Permacrisis)一書中詳述,我們大有理由擔心從COVID-19到俄烏、加薩戰爭之類的衝擊,在未來幾年將變得更加頻繁而劇烈,尤其是受氣候挑戰的影響。事實證明,特別是針對最易受害的國家和社會階層而言,當今安全網的不足程度令人憂心,已成為脆弱和不穩定的另一個根源。
儘管面臨這些日益嚴峻的挑戰,IMF的資源仍低於歷史水平,最近的配額審查也未促成其放貸能力淨成長。事實上,從2020年3月到2023年3月間,IMF承諾將在可用的上兆美元資源基礎中撥款1910億美元(而實際只撥款不到750億美元)。該基金組織的監督角色也面臨重大挑戰。儘管標榜是「個別國家和整個體系的危機預防工具」,但IMF在過去數十年來,都未能透過其監督功能,預測及正確地定位經濟衝擊。無可否認,國家政策制定者也要負很大責任。有些失敗是可以理解的,就像疫情的例子;但是諸如供應鏈中斷和隨後的通膨飆升等其他問題,卻理應可以預見,並且加以更妥善分析。這類疏失也說明了我們為什麼需要進行新投資,以取得更有效的監控系統。
在世銀方面,由於被賦予額外的氣候責任,導致資源更為不足。在去年由G20峰會主席國印度委託的一項報告中,專家小組聯合主席薩默斯(Lawrence H. Summers)和辛格(N.K. Singh)指出,多邊開發銀行(MDB)需要在2030年將放貸增加為三倍,屆時每年貸款金額應達4,000億美元左右。然而,在2023年,這些銀行對中低收入國家的撥款僅相當於全球GDP的0.07%。在2023財政年度,世銀在協助發展方面的專款僅列730億美元,是該機構成立以來的最低承諾。
困擾IMF和世銀的問題,糾纏對象遠遠不只這兩個機構。我們正在目睹多邊主義出現更大範圍、讓人越加憂心的崩潰,而此時此刻,世界的共同問題只能透過協調和共同行動來解決。
如今,多邊開發銀行(包括區域開發銀行在內)所提供的貸款,僅相當於發展中國家國民總所得(GNI)的0.5%,低於1990年代的高峰值0.7%。同樣的,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在新自由主義鼎盛的1990年代,被施加過度重法、以裁決為基礎的規則手冊,因而綁手綁腳。這些貿易規則的有效與否,始終取決於談判、調解和仲裁,但近數十年來,這些方法已退居二線,而由地緣政治競爭和單邊主義居首。
然後是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儘管世衛組織當前的增資目標是110億美元,但獲得的承諾僅達40億美元,其年度預算已不如美國的中型醫院。拒絕提供所需資源,又期待世衛組織解決新的健康問題,包括整體福祉,這種「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的做法,是在剝奪我們自己可以從這種全球性機構得到的益處;對於世衛而言,即使是最基本的任務,資金上也已捉襟見肘。
最後,G20的成立是在國際體認到七國集團(G7)不再代表全球經濟影響力和權力之後,所做出的正面積極回應。G20集合了約占全球GDP 80%的國家,最有機會幫助我們預防或處理如2008-10年金融風暴般的系統性危機。儘管明顯大有潛力,但G20缺乏營運架構可以確保連貫性和有效性,而且由於G20成員包括俄羅斯和中國,美國仍然寧願透過G7行事。美國現任國家安全顧問蘇利文(Jake Sullivan)就將G7視為「自由世界的指導委員會」,儘管G7國家目前GDP占比僅達全球43%。
大刀闊斧改革世界多邊機構的方法,通常打著「布雷頓森林 2.0」的旗號,往往不太可能取得進展。漸進式的進展卻是可能的。透過一項又一項倡議,改革可以發展到臨界規模,替許多(就算不是大多數)國家和人民帶來福祉。舉例來說,世貿組織應著重於利用現任總幹事奧孔約-伊衞拉(Ngozi Okonjo-Iweala)無可否認的長才,透過調解、仲裁和談判,解決貿易爭端。這將標誌著遠離其過度墨守成規、現已支離破碎、以裁決為基礎的上訴制度。(系列二之一)
(翻譯:吳巧曦,責任編輯:國際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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